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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0/03/11 11:33

 

< 台北 >
中風以後腦神經受損日益惡化, 記憶像沙漏裡的細沙慢慢從媽媽的腦海裡中流失. 我們搬進了大樓一年多, 她開始不記得電梯要按幾樓回家. 本來還有印象的親戚同事, 一個個她淡. 很多, 注視著電話簿裡的名字努力思索, 卻無法跟現實人物連結時, 臉上就出現迷惘神情, 令人不捨. 少出門的她, 大部分時間坐在沙發上默默等待兒子回家, 或者拼湊記憶體裡殘存的資料, 試圖找回熟悉的自己. 午後陽光從窗外照進來, 我從玄關進來, 視線穿過餐廳, 客廳裡媽媽逆光的身影被傍晚的寂寞籠罩. 安靜地就像家俱的一部分.

< 多倫多 >
廚房窗中玫瑰和雛菊已有些枯萎, 但迎著宣洩進來的陽光又力圖振作. 女兒應邀在蕭邦200週年紀念演奏會上表演而收到許多獻花, 彩雲留下一束放置在廚房與隔壁Lilia家的藝術窗飾相對照. 演奏會已過了兩個多禮拜, 我們沉浸在她的精湛演出裡久久無法自拔.

自從知道獲邀演出, 女兒就在電話中千萬交代老爸這次一定要出席. 我千里迢迢飛回多倫多, 風塵僕僕趕往紐約Rochester, 在雪花紛飛中接她回多倫多. 雖然時差像睡魔一般襲籠全身. 但當女兒出場時卻緊張振奮. 聆聽蕭邦時而溫柔傾訴,時而堅毅忿怒的琴音從女兒手指中流瀉而出時不禁感慨萬千….

……………去年的此時我正為媽媽的病情與女兒即將進行的手術擔心, 台北與多倫多之間陷入兩難, 情緒落入最低潮. 擔心媽媽的病是否會惡化到連我都不認識? 女兒的顎腔手術是否會順利而不會留下後遺症? 我藉繁忙的工作逃避憂心與壓力, 卻不知自己內心已濱臨崩潰…………

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1LU_Xw1tog4&feature=related
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cJArtnjiZEQ&NR=1           

掌聲響起, 滿廳的波蘭人贊嘆不斷, 紛紛趨前向女兒致意. 問女兒為什麼可以將蕭邦彈得如此有波蘭味. 他們不知道女兒吃了3個月流體食物才從手術中復原, 2個月前又因為手臂拉傷無法彈琴而情緒低落, 跑回多倫多家裡獨自一人哭泣, 然後回到紐約學校繼續上課, 而我們都在台北渾然無知, 沒有適時給她安慰.

女兒長大了, 我心中湧起陣陣欣慰伴隨著不捨. 望著瓶中的玫瑰雛菊與不知名的花朵, 遲疑著是否該把它們丟進拉圾桶……..送女兒回學校後, 我和彩雲就要飛往德國再回台北, 沒人照顧下不知它們仍然可以迎著陽光多久?

< 法蘭克福 >
Shenk
Cornelia請我跟彩雲到餐廳晚餐, 他們很慎重地選了一家位在萊茵河畔由倉庫改裝的德國料理餐廳 – Restaurant Druckwasserwerk. 靜巷暗夜裡, 黃色燈光從紅牆透出, 安靜的河畔在飄雪中有著久遠的安靜. 我啜飲著紅酒伴著鄉愁, 即使有彩雲陪伴身旁, 心底仍然昇起一絲寂寞. 這是台灣的除夕日, 我第一次沒有在家過年. 不管是台灣的家, 或是多倫多的家. 回到旅館已是11, 我已不記得今晚的美食是何滋味? 失去焦點的目光裡, 媽媽逆光的身影出現在旅館房間的沙發上…… 為什麼愈老愈有許多想念. 我拿起電話, 只想把親情與鄉愁融化在<恭喜新年好>中, 大聲喊出去.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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